前一段时间,《舌尖上的中国》在中央电视台热播,受到很多观众的追捧。本人也断断续续看了几集,的确让人耳目一新:文字优美的解说,色香味俱全的视觉效果,给人以前所未有的视听感受。
众所周知,中华古国的美食文化由来已久,近1000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上,好“口歹”的东西多着呢!
此“ 口歹”非彼歹,是大连的方言,“吃”的意思。
我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,每个民族、不同的地方都有着不同的方言,对“吃”的表述也不尽相同。在我的印象中,湖南人把“吃饭”叫作“恰饭”。我也不知道这个“恰”字是否准确,但读一声是肯定的。
这些方言,《现代汉语词典》里大多没有一个准确对应的字,研究人员通常会生造一些字。比如“ 口歹饭”的“ 口歹”字,《新金县志》(新金县现为大连市属普兰店区)里面把它写成了一个“口”字旁加上一个“歹”字。
“口歹饭”其实是胶东方言,大连人作为“海南丢”,当年从“海南家”山东半岛漂洋过海而来,生活习俗、方言土语一时半会儿还改不过来,“ 口歹饭”“哈(hɑ,三声)酒”“啃苞米”都是大连人的日常用语。
老辈人刚来大连,在码头上扛麻袋包的人比较多,那是相当需要力气的。有一句顺口溜是这样说的:“人是铁,饭是钢,一顿不 口歹饿得慌。”饭是一定要“ 口歹”的,没了力气,家里那么多张嘴,老的老,小的小,可不是好养活的。“ 口歹”得多的,会被戏骂为“ 口歹手”“口歹徒”,大意与今天的“吃货”类似。“口歹干饭的”则是有些贬义,大意是能吃饭不能干活,好吃懒做之类。
后来,随着大连逐渐国际化,说普通话的人越来越多,“口歹”就不怎么吃香了,“口歹”几乎成了乡下人的专用语——说“吃”就是城里人,说“口歹”就是农村人。
在大连,城市到乡村的距离,就是“吃”与“ 口歹”的距离。
我是个乡下人,从军之前一直把“吃饭”叫作“ 口歹饭”。在乡下如果说“吃饭”,那是要遭邻居挖苦嗤笑的,乡下人把这个叫作“说偏”。以翘舌发音的语言,在乡下人看来是嘴巴“跑偏”,只有那平舌的土语才实实在在、掷地有声。
哦,城里与乡下的区别,原来就是翘舌和平舌的区别!
纠结于这种“距离”与“区别”,我着实对“口歹”进行了好一番探究。不过查了好多字典、词典,始终搞不清所以然。
初中时,我学到苏轼的《惠州一绝》:
罗浮山下四时春,卢橘杨梅次第新。
日啖荔枝三百颗,不辞长作岭南人。
这里的“啖”(dàn),《现代汉语词典》里的解释是:吃或者给别人吃。注明的是书面语,可以组词为:啖饭、以枣啖之等。
在我看来,此“啖饭”就是大连“口歹饭”的出处,只是胶东方言“吐舌子”,把“啖”读成了“口歹”。因为“啖”字,至少是我接触到的最接近吃饭意思的“ 口歹”了。
后来,我又读到杜牧的《过华清宫绝句》:
长安回望绣成堆,山顶千门次第开。
一骑红尘妃子笑,无人知是荔枝来。
一首诗,无人不知杨贵妃爱“啖”荔枝,“啖”荔枝的杨贵妃倾国倾城。唐朝时的长安,那是繁华的都市;宋代的岭南,也是热闹之地。如此看来,此“啖”古已有之,想来与老土无关了。
《非诚勿扰》节目里大连男女惊艳亮相,大连话火了,大连人牛了。
国人自己拍出了美食大片,不仅是技术的体现,更是国力的上升。
眼下,那些不明智的国家想蚕食我们的岛屿疆土,他们有所不知:中国人,哪一个都不是“啖干饭的”!